第九章 心惊肉跳的弃助

 

 

章节简介:
在这种不断壮大、欣欣向荣的背后,只有一个人时刻沉浮在20%弃助的“惊涛骇浪”中,他就是坤叔。为了那800多人队伍的稳定和发展,他将那20%弃助小心谨慎地隐藏起来,偷偷地消化掉,巨大的压力他一个人扛着,还只能偷偷地扛。 

第一节 弃助一人偷偷扛


就“坤叔助学团队”这种民间助学形式,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秘书长涂猛认为: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政府财力有限,对教育投入不足,需要像“坤叔助学团队”这样的民间助学。民间个人做助学和青基会这样的机构做助学,互有长短。机构助学由三者来完成,包括资助者、受托机构和受助者,是三足鼎立,而张坤那种省掉了受托机构这一环节,成了两足鼎立,更直接,更便捷。但正因为少了个环节,民间助学受个人因素影响大,恐怕很难制度化,是很随机的一种形式,不够稳定,难以长期坚持下去。

这种不稳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弃助”,一个让坤叔心惊和最不愿碰触的词,却又总是在缠绕着他。坤叔透露,“坤叔助学团队”资助的孩子,有20%的弃助率,600多名受助孩子中,有100多个被资助者中途放弃资助。最早与坤叔到凤凰助学的6个东莞老板,到2005年就只剩下陈健民、黄锦庆和陈广鹏3个了,弃助的3个老板当时每人资助着10个孩子。

弃助的原因多种多样,有的资助者对受助对象有着预期的要求,希望他们成绩优异,大方得体,可他们感觉到的、看到的却总是山里穷娃的无知与呆板,没有成就感,失望之下心生弃意;有的是凭一时冲动参与助学,对助学的长期性缺乏认识,时间稍长激情冷却;有的因生活环境变化,或经济状况恶化,难以为继;还有少数人带着功利目的来助学,目的达不到时或达到后,助学自然中止……

部分网友助学者,从不表明真实身份,不愿让认识他们的人知道他们在助学,也不与受助孩子通信,即使去看望孩子,当面看到自己资助的学生,也不挑明身份。他们坦言,这样做的目的之一就是,当他们因经济压力或其他原因放弃助学时,面对孩子不会有沉重的精神包袱。

也许,这部分网友助学者说出了不少经济实力并不雄厚的民间助学者的心事,这种心事尽显了被称为“草根公益”的民间助学的脆弱。所以坤叔总是跟同伴们强调:“一个人去助学并不难,难的是坚持,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坚持着,这才最难最难的。”

然而,尽管弃助率达到20%,但无论是600多个受助孩子还是200多名助学者,几乎从来都没感觉到弃助的存在,他们看到的,只是助、受双方都在不断地壮大。

在这种不断壮大、欣欣向荣的背后,只有一个人时刻沉浮在20%弃助的“惊涛骇浪”中,他就是坤叔。为了那800多人队伍的稳定和发展,他将那20%弃助小心谨慎地隐藏起来,偷偷地消化掉,巨大的压力他一个人扛着,还只能偷偷地扛。

之所以要“偷偷地消化掉”和“偷偷地扛”,一是为了不对被弃助的孩子造成不利影响,二是为了避免在助学者中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坤叔不会告诉孩子被弃助的真相,先是他自己悄悄接过来资助,而后悄悄安排其他助学者接手,接手时他会告诉孩子给他换了一个更好的资助者。若安排不出去,就由他一直资助,但资助者的名字不少仍是那个弃助者,直到有一天安排出去了才改。

如较早加入“坤叔助学团队”的李淑英,因其工厂倒闭中断资助,她结队的8个孩子中有4个一直由坤叔接着资助。又如2005年8月“擦鞋女”杨霞考上湖南第一师范后,她的资助者许艳梅的资助目标已达到,也由坤叔接着资助,第一个学期就支出7500元费用。

坤叔说,到2005年10月,资助者名义上是别人而实际由他资助的孩子已达40多个,这个数字仍在不断增加。这样,明助和暗助孩子加在一起,坤叔共在凤凰资助了90多个。

在偷偷地消化掉20%弃助的基础上,坤叔使尽浑身解数,推动助学团队一年一个台阶,大踏步向前发展,而他的压力也在相应日渐加码。在与大家一起为团队发展欢欣鼓舞的同时,坤叔心中的隐忧也越来越重,他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团队发展和他个人压力加码这对矛盾,将会怎样恶化到难以驾驭,或怎样步步冰消瓦解,或怎样随着教育政策的调整、失学的消失而自然消失。




第二节 “导演”助、受双方沟通


梁启超的《武训传》中说:“朔望,(武训)辄诣校省视。教授勤者,则拜谢之;有惰者,则长跪,垂涕泣不起,教师咸敬惮之,靡敢惰。学生有辍业嬉者,亦长跪以哀之,学生亦相戒不敢怠。”为了保持和改善自己通过乞讨所修义学的学风,武训常常作出“长跪垂涕以哀之”的非常之举,而坤叔为了维系和加深助、受双方的感情以避免弃助,有时不得不采取“欺骗”助、受双方的非常方式。

坤叔认为,最能战胜助、受双方时间和空间距离的是双方的感情,弃助主要就是因为助学者和孩子之间没产生感情,或是感情没得到维系。要产生和维系感情,双方就得接触和沟通。8年间,坤叔30多次凤凰行,几乎都是陪同助学者去看孩子,为双方创造接触机会。他还很周到地替双方照相,然后交叉寄给对方,让双方通过照片相互熟悉起来。

但对200多名助学者和600多个受助孩子来说,这为数不多的接触远远不足以使双方产生和维系感情,所以坤叔一直鼓励助、受双方通信,凭借书信交流弥补接触的不足,他自己在这方面带头作出了很好的表率。坤叔叮嘱过每一个孩子,要给资助者写信,也提醒过每一个资助者,要给孩子们回信。
2001年7月21日,坤叔在《给凤凰各位好朋友的一封信》中,就专门强调了受助方要主动与资助者进行沟通:


助学是一个互动过程,为弥补有些学生与资助者沟通不足,建议有受助生的学校,经常把孩子的身心发展情况向资助者通报,互相配合对孩子进行指导教育。受助学生多的学校可以编个表格,内容有孩子上学期和本学期的成绩对比,班级排名对比,简短评语,学期末填上去就可以了;或者学校统一写封信,复印后由班主任针对每个受助学生的具体情况,再写上几句话,在收到学费后回寄给资助者。
  
助、受双方已经结对,互相会有剪不断的思念,为了让双方精神上的交流得到维系和满足,很需要大家以积极认真的态度去促进双方的交往。资助者一般会以物质的捐赠,表达对孩子的关怀。受助者、家长及老师除了书信之外,亦可动动心思,以各种形式表示感激:一张照片、一个自制的书签或贺卡、一双鞋垫、一份成绩优秀的试卷、一篇作文、一幅图画……都是一份心意,既能表示对资助者的崇敬,也是对爱心的肯定。

平时,他学特别鼓励助学者:


孩子的来信和你给孩子的回信中,起初都是一些客气话和空泛的口号,或是在课本中学来的豪言壮语,读来味同嚼蜡。随着交往的延续,空泛的口号渐渐消失,代之是内心的困惑和渴望的表达,或者跟你谈家常,谈生活,谈老师父母兄长,谈理想,谈前途。双方真情的流露和热诚的交流,既会给孩子人生观、价值观的形成带来直接的影响,也会令你更感受到引导孩子健康成长这份社会责任的沉重,从而提升精神境界,净化灵魂。

当你萌生到孩子家看看的愿望时,千万不要压制自已激情的冲动,收拾行李马上起程吧。你无私的关爱和孩子对你的敬仰会在心与心的踫撞中,让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得到宏扬和传承。


然而,不管坤叔怎样“煽动”,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助、受双方既未接触过,也没通过信,或是这些做得很少,双方相互感觉非常淡漠,时间一长,一有风吹草动就很容易发生弃助。为了稳固这类脆弱的结队资助,坤叔费尽心思,代替双方进行沟通,他代受助孩子主动与资助者交流,又代资助者主动与受助孩子交流,让双方良性互动起来,即使没有互动,相互在感觉上也亲近了许多。

坤叔说,资助者在乎他的付出是否值得,受助孩子在乎自己是否受到真心诚意的关怀,所以,他让自己尽量多去凤凰,每次去尽量多接触孩子,每次都传递一些助、受双方或夸大或虚假的信息。譬如他送孩子衣服,就说是结对人托送的;孩子有不良表现,他瞒着结对人进行处理;又把孩子的优点、进步和对资助者的感情放大后反馈给结队人……让受助孩子一直认为资助者在关心着自已,让资助者认为他的付出对受助孩子及其家庭起到了十分巨大的作用。

凤凰县三拱桥乡的天堂村尽管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天堂,但在当地人口中却是个“鸟不生蛋,鬼不搭窝”的地方。深圳磨房“驴友”中意银子资助了天堂村希望小学的林秀凤和杨万龙。两个孩子2005年9月升五年级,听说五年级以后要转学,故中意银子8月份在磨房网站上向坤叔打听他们的去向,以便寄出学费。

2005年8月24日,坤叔第三十次凤凰行回到东莞后,回复中意银子:“这次专程到了天堂村,看望了林秀凤和杨万龙。林秀凤依然单薄矮小,明显地开朗了,成绩优秀,是班里的第六名,老师赞不绝口。她把你的地址用铅珠笔抄在柜门上,字写得好大,生怕忘了,她说好想阿姨。杨万龙长成一个准小伙子了——五年级的学生已超过16周岁。他进步显著,今年考试全部合格。贫困依旧,比前年更寒酸。今年旱灾,可能都吃不上米饭,只有几百斤玉米,留着度荒,连猪也不敢养了。 
两个孩子下学期到临近的竿子坪中心完小上学,我给他们分别买了棉被、垫褥、盆桶、牙具、肥皂,还有钢笔和铅珠笔,让校长先带到学校去了。每人学费150元(其实是生活费)我也交给校长了。过一两天,等照片出来,我再帖到网上。” 

其中,“把你的地址用铅珠笔抄在柜门上”是坤叔“导演”的。

两天后,中意银子回复:“谢谢您不顾劳苦代我去看他们,并带回消息。天堂之路难走之极,如今忆起亦难忘怀。看您所说既安慰又难过,喜的是他们俩的进步和成长,难过的是他们的境况贫困更甚,真想马上飞去看到他们。我会尽快去看他们的。很期待看到他们的照片。坤叔您尽快把您的账号给我吧,否则我欠您的就越来越多了。再次感谢坤叔您为我们所付出的一切,请保重身体。”
这次坤叔替中意银子交了学费,以前也替她交过,所以中意银子急着催要他的账号。代交学费,对坤叔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有助学者忘记给凤凰孩子学费,坤叔先垫付,到了年底,再打电话提醒他,要是提不醒,就由坤叔给了;有助学者公务繁忙,该给学费了,打电话请坤叔到办公室去拿,坤叔去了,人家忙得不见踪影,只有等下次别人再叫再去了;有助学者一年的学费上半年就给坤叔了,到了下半年,学费涨了,坤叔只好自己补上差价。就在当天,中意银子在网上看到了林秀凤和杨万龙的照片,照片中林秀凤正把她的地址往柜门上抄,让她激动不已。更有甚者,坤叔告诉助学者,他资助的孩子成绩不错,一直都是前10名,却没告诉他那个班只有7个学生。除了坤叔,谁还会有这份心,这份情,数十年如一如地细心而顽强地来维系这个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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